●2021商周小說 瓦萊莉‧貝涵【星期天被遺忘的人Les oubliés du dimanche】每個人的2段人生:暢所欲言和絕口不提
這是一次特別的閱讀經驗。我因為這本小說正「改拍電影中」而起興趣,也依著網路簡介,以為我的理解條理清晰,沒想到在多線發展的故事裡,意外接連起人物關係,我恍然大悟地驚喜。
作者瓦萊莉‧貝涵不簡單,跨越年代,編寫著幾段愛情,該放棄或堅持,應隨緣或爭取,「愛」不是執著就能美好。
【星期天被遺忘的人】不是寫養老院的小說,藉著書裡的人物們如何排解各自的隱隱作痛,呈現告白式的描述,讓讀者直視作者設計的「愛的隱私」。
羅曼問21歲,在養老院的曲絲汀:「什麼事最辛苦?」「最辛苦是聽到:『他根本不記得我。我不會再來了。』」「為什麼不找其他的工作?」「其他的工作不像這裡能聽房客講故事。」
秘密沒有說出來,只有寫給讀者看。「祕密千萬不能說出口,就算是你的兄弟、你的子女、你的父親、你的閨蜜,或只是一位陌生人,都千萬不能說。」曲絲汀老被這樣提醒的。
【星期天被遺忘的人】裡,帥氣的羅曼請求曲絲汀把奶奶海倫的「回憶」寫下來,她對他有單戀般的好感,久久來一回幾小時的探望,的確無法聽見奶奶精神地講著過往。於是我以為這書就僅僅是雙線進行敘述,一讀才知,比我預期的精采多了。
稍微細心點,會發現作者的用心。瓦萊莉‧貝涵筆下人物性格設定非常鮮明,每個人的語氣符合他(她)的年齡和身份。很多篇幅是「當事人」的自言自語,更讓人能聯想他(她)內心當下的波濤洶湧。
給海倫奶奶的一輩子,是不容易堅守又固執的二戰年代的「婚姻」;給年輕的曲絲汀,是對愛情得過且過也可以「速食」的放鬆。同時,作者還埋了必須調查的「懸案」,一是養老院出現「烏鴉嘴」,老是亂打電話通知家屬傳假消息;一是曲絲汀和堂弟的爸爸媽媽們當年一場離奇的車禍。
整本書有種哀傷的喧鬧,不可能安靜的緊湊感。
「海倫向我傾訴過她所有的人生故事,說所有,其實是拼出來的,好像她送給我家裡頭最珍貴的東西,只不過送我前,她不小心把禮物摔成碎片。」這些碎片一一鑲嵌在【星期天被遺忘的人】曲絲汀的時間裡。
她第一次跟海倫獨處時,「我上樓量她體溫時,忽然她握住我的手,讓我差點哭了出來。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地對我,那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母愛,連小時候奶奶幫我搓澡都是隔著手套。」我能想像那股暖,絲絲縷縷。
以至於,小說裡書寫所有的「吸引」都無隱藏的強烈釋放,曾經,「悶」,是所有人的保護色,「沒有對象可以說」的內傷最大,選擇怎麼樣的自我療癒,成就了每段劇情的發展。
好像所有的角色在「愛」裡顯笨。女裁縫海倫失去「他」後不放棄希望;護士雅德娜救了「他」後據為已有;失憶的呂西恩「忘」他對遺傳失明體質的守住;羅絲被生母拋棄;羅曼「留」住曲絲汀瞬間的美麗;「我不記得什麼名字」不再只是一夜情;阿孟爺爺打算一輩子保密他失控的意外激情;珍妮奶奶自己總想著那一天是不是弄錯了車子?………
「也許,每個人都有兩段人生:一段能暢所欲言;另一段則絕口不提,讓沉默遮掩難言之隱。」
當然,最後懸案的謎底都會揭曉,但是看多了「愛」的各種樣貌也不一定適合或豔遇自己。
若你讀著沒有和我一樣發現曲絲汀和19號房海倫的「關係」,也許該放慢速度重來。這是我閱讀【星期天被遺忘的人Les oubliés du dimanche】的小樂趣,很高興,作者沒有讓我失望,她真的有「安排」。
「跟老人家相處」是當今社會裡很重要的話題,書裡有些不錯的提議值得參考。透過主角曲絲汀的工作發現,也許是作者寫此書想表達的另一層提醒。所以我抄錄一段話來結尾,我覺得挺實用能試試:
「老人家沒事做,開始聊起往事。無人能比,比看書和看電影還精彩,實在無人能比!…我開始懂了,只要摸摸長輩,握握他們的手,他們就會開始講故事,像在沙灘上挖洞,海水自然從洞口湧現。」
●小說 【星期天被遺忘的人Les oubliés du dimanche】